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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鸿传
-------0转昆仑，1转星宿留念 章一、逃 庆历二年冬，牛家村，天雨雪。 新帝登基两载，布政苛刻，兴文字狱，天下百姓无不如履薄冰，苟延残喘。一时之间，绿林武夫、邪教中人各班人马群起而乱世，给这本就艰险的世道，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冬日的收成总是惨淡的，今天村里的小渔港，与往常无异，寂静无声，只有三两老者蓑衣斗笠垂钓寒江，指望兴许侥幸能钓上个三鲫两鲤的补贴一些家用。就在此时，西边土路上，突然传出几声“铛铛”的金铁交鸣，打破了这渔港的平静。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犹如利箭离弦快速向东边掠去，又是十几道黑袍身影紧紧地跟在身后追袭而出，均是手持刀剑，一看就是江湖人士，眼尖看到的渔户赶紧把门给紧紧关上了，生怕惹到什么杀身之祸。 左边那人身着一袭白袍，袍子上已经满是尘血，稍显破烂，体格轻盈，面若冠玉，头上挽了个半偏半倚的道髻，手持一口青玉长剑，虽是仪表堂堂，但现在却是饱受夹击，有些狼狈不堪。此人便是昆仑派三代弟子诸葛慕白，山中闷头学艺十载，最近两年剑术小成方下山历练，长辈师尊又多方叮嘱不要惹是生非，所以行走江湖也往往不去留下姓名，因而在江湖之中声名不显。 右边那人则身穿黑色劲装手持亮白长刀，一袭黑发自然飘在空中，如墨一般甚是耀眼。棱角分明的面庞和同样漆黑深邃的眼眸让人不由心里一悸。表情无色无相、无喜无悲，仿佛被追杀的人不是他而是其他哪个路人一般，好像哪怕天塌下来他的眉毛也不会动上一下。与诸葛慕白不同，此人乃是江湖之中凶名赫赫的人物，家中孩子哭闹时说起他的名字或能令“小儿止哭”。他就是星宿派当下风头最劲的弟子刀惊鸿，据说此人无恶不作，曾犯下多起灭门之案。传闻前几月已经死于某邪派弟子的联合伏击，没想到居然又在此出现了。 “刀、刀、刀刀刀刀刀！” 诸葛慕白一边匆忙招架又拨开身后袭来的数剑，一边向着刀惊鸿那里偏头喊道。一连喊着十几句“刀”，颇有一副你不回话我就一直喊下去的架势。 “在，别叫了。”哪怕是一往面无表情的刀惊鸿，也忍不住皱了皱眉，低沉而磁性的声音从口中发出，好像很久没说过话似的，因为身受数创，声音也显得有一丝虚弱颤抖。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我就知道幽冥教老巢没那么好找，这肯定是个圈套的！” “我们会不会死在这里啊？死在这里我要怎么办、我那小媳妇儿还没过门呢！” “不对、我是道士啊，不能娶小媳妇儿的，看来只能背着师尊师傅偷偷养着。” “我不要死啊，我才十七岁啊，死之前还是童男一个也太惨了吧，都怪师尊让我学什么破烂玄天无极童子功”…… 诸葛慕白嘴里巴拉巴拉说个不停，一副话痨的架势，身后数人却毫不含糊，运使招魂十八剑，连往诸身大穴刺去。诸葛慕白运起「踏雪无痕」的功夫，沉肩收腹脚底生风，躲过四剑，但是最后右臂还是躲闪不及中了一剑，也不知剑上涂了毒还是幽冥教弟子运了特殊内劲，溅出的鲜血竟然顷刻变黄，逐渐蒸发。 “我活着，你不会死。” 刀惊鸿反手一刀横劈，寒气喷涌而出，竟是一刀砍断了三柄利剑，只回了诸葛慕白简短两句，便运起「摘星功」继续躲避。 “你活着我死不了，那你死了我可咋办呐。”诸葛慕白心里吐槽道，不过他可不敢把这话说出来，怕把小刀子整个气急败坏真反手给他来上一刀。 就在此时，又听一声长啸，幽冥众人中，领头男子一跃而出，身法纵跃古怪难言，一柄熟铜长杖手中掷出，看不出武功路数。刀惊鸿挥刀抵挡，只听“咚”的一声沉闷交击，刀惊鸿右手虎口竟是崩裂而开，力道之大，竟是让其长刀差点脱手。 “你们俩都得死！使剑那小子踩点时已中了我幽冥剧毒[曼殊沙华]，要想活命就乖乖束手就擒吧，兴许献上几样宝物让爷开心了还能饶你一命。你们再逃下去，运功过度剧毒攻心只有死路一条。” 看刀惊鸿对兵吃瘪，幽冥教众连忙迎上去对二人形成合围之势。两人早都不是什么初出江湖的愣头青了，很清楚落在他们手中肯定是死路一条，与其等死倒不如竭尽全力想想办法拼出一条生路。 只见诸葛慕白左手往腰间口袋一扫，细带顺着自然解开，深吸一口气息，脸色因为运功过度变得苍白不堪。 “跑！” 袋子里无数的细小物件，突如暴雨梨花一般，激射而出，仔细一看，居然是一颗颗黑白分明的圆润棋子。诸葛慕白射出棋子的手法精妙无双，用上了昆仑棋宗的独门武功「漫天花雨」的暗器手法，轻重缓急，细致入微。铺天盖地的棋子向幽冥教众飞去，而此时的诸葛慕白犹如泄了气的皮球摇晃两下就要倒下，刀惊鸿两步上前将其抄入怀中，运起「偷天换日」的轻功秘技改向北方树林迅速逃窜。 幽冥众人迎来漫天花雨，急忙举剑拨挡，棋子击在剑上竟是爆炸开来，一股黄色粉末爆发而出，刺鼻的气味瞬间窜入众人的鼻子里。 “运功屏息！” 领头大哥连忙喊道，自己运起护体劲气震开粉末。稍稍几息忽觉不对，凌空抹了一把粉末到跟前。 “娘的，胡椒粉！” “追！那小子中了毒，他们跑不了多远。” 领头大哥被摆了一道，气的震了震手中铜杖，地上顿时出现几个土坑子。身边的幽冥教众连忙往北边追去，可是刀惊鸿二人早已不见了身影。 章二、死 归来客栈某厢房内，刀惊鸿轻缓地将满是伤痕的诸葛慕白抱到了床上，找来了几个柔软的枕头垫起来让他能半倚在枕头上防止气血翻涌入脑。 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刀惊鸿两人逃跑之后竟是从林中跌跌撞撞寻到一条密径偷偷的绕了回来，与正不断往北方搜查的幽冥教众堪堪擦肩而过，逃过了追杀。 “咳咳，咳！” 诸葛慕白悠悠转醒，重重地咳出几口血来。刀惊鸿从没有照顾过人，一时也不知道要做什么，只是楞在床边，手里握着刀，虎口还未曾来得及包扎，伤口鲜血已经逐渐凝痂。 “刀，我要死了。” 诸葛慕白紧紧按着胸口，直接的说道，虽然脸色苍白的毫无一丝血色，但是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明亮。 “毒？”刀惊鸿下意识握紧了刀，他知道诸葛慕白是昆仑派师尊师姐的掌中宝，下山时各种防身器件、解药都塞了不少，一般的毒是奈何不了他的。 “不是「曼殊沙华」，他骗了我们，这毒应该是「万蛇噬心散」。如果不是少时曾听茶师叔说过，我或许也真被他骗到了。” “欧阳尊……依照他的武功路数和这毒来看，领头那人应该是欧阳尊，没想到白驼山庄也要来这人口勾当里分一杯羹。” “哈哈哈，我不愧是昆仑山第一小诸葛，三两下就猜出来了。” 诸葛慕白一边说着，一边从怀中掏出一颗丹药吞服下去，接着又拿出一颗递向刀惊鸿。 “要吃吗？” “这不是解药，这毒也没有解药，这是我茶师叔炼制的「无忧丹」，吃了以后就感觉不到痛了。” “昆仑虽是小派，但是在医药炼丹方面也算颇有建树，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人上来求仙问药，有些人甚至是一个头一个头磕着山门前的石阶上来的。有些人浑身都是毒疮奄奄一息，有些人上山时已经没了一条胳膊浑身是血。只要不是大恶之人，师叔都尽力为他们医治，经常把自己弄得很累。” “但是医术终归是医术，不是仙术，虽然师叔已经尽心尽力了，但是每天依然有很多人绝症无方，只能静静的等待死亡。于是师叔就炼制了这种「无忧丹」吃下之后就会一段时间内渐渐失去痛的感知，至少让他们死之前，减少一些痛苦，死的时候，神态也能稍微安详一些。” “哈哈，当时我想偷师叔的无忧丹吃被师叔抓个正着，还被痛打了几个戒尺，没想到今天让我尝到了它的滋味……真……真苦啊。” 诸葛慕白笑着笑着眉头就皱成了一个团。刀惊鸿虽是星宿弟子，但是只修刀，从未学过毒术，对他的毒同样也没有办法。虽然诸葛慕白乱七八糟说了很多他没怎么听进去，但是他明白了几点，一个是诸葛慕白是真的要死了，无药可治，另一个，是这丹药真的很苦。 “刀，你为什么跟我来做这些事儿？”诸葛慕白问道。 “你救过我。” 几个月前万劫谷，当他被星宿师弟背叛，联合幽冥弟子伏杀他时，他杀得浑身是血，即将力竭而亡时。一个白衣身影站在了他的面前，那一刻，他认为他就是他的太阳。 “不，是因为你在意我。”诸葛慕白往他那里靠了靠。 “你别嫌我唠叨，我说不了几句话了，我这人最爱说话了，你就先忍着多听几句，听我说完吧。” “你出身艰难，有这一身本事属实不易，从小在星宿的尔虞我诈里长大，不管是别人的谣言中伤、还是亲友的背叛，你都不做理会，也不想去辩驳。我知道你修的是无情道，我没法改变你，但我真的希望你能活的更自由一些，更开心一些。” “你整天摆着一副臭脸，也没见你笑过，死之前怕是也见不到了。但我知道你的心还是热的，答应我，先不要去找欧阳尊报仇好吗，你现在还打不过他，等你武功精进了再找他替我报仇吧，到时候记得一刀砍爆他的头！现在我还有其他事儿交代你去做呢。” 刀惊鸿想了想，看着他的眼睛，点了点头。 诸葛慕白把长剑横在面前，手指轻轻地在上面变换敲击着，同一柄剑，竟是发出了数十种不同的声音。叮叮咚咚之下，一首动听的曲子竟是渐渐从中飘出，仿佛是生命的喜悦。 “大理的珏儿姑娘不知道还在不在等我，你帮我把这土豆玉佩还给她罢。” “桃花岛的郝折凳师兄不知道现在出关没，如果碧波神功忘我境界大成怕也是进入宗师境界了，你帮我去跟他说一声，帮我照顾好珏儿姑娘罢，可惜我不能再听到他的萧了。” “昆仑派的茶师叔是我最敬佩的人，你帮我告诉他他心爱的七弦五音剑没丢，是我偷出来了，你帮我还给他罢。” “跟师尊说一声，徒儿不肖，不能再在他老人家跟前侍奉了。” “我死后就葬在这里吧，实在没有脸面面对昆仑列代祖师。” …… 一桩桩，一件件，诸葛慕白只是说着，刀惊鸿只是听着，敲击在剑上的手指逐渐无力，声音也渐渐微弱，直到最后，诸葛慕白的手搭在了剑上，再也没了声响。 刀惊鸿面庞微微颤抖，无喜无悲，只是将他所托之物，一件件的取出来好好的包裹起来，微微颔首。 “对不起，我等不及。” 牛家村外的牛角崖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土坑坟头，上面仅有方方正正一行小字“吾友诸葛慕白”。还听说镇上的某个秀才被人抓起来了，但是抓他居然不求财不求利，只为了让他教那人写几个字，你说奇怪不奇怪。 章三、寻 两日后。 苏州富贵楼前，迎来了一位奇怪客人。此人黑衣黑发，背后背着一把刀，虽是一副好面庞但摆出了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看起来就不好惹，路人纷纷离得远远的。 刀惊鸿也不管那些闲言碎语径直往里面走去。 富贵楼整五层建筑，楼内装饰极尽奢华，金丝地毯，楠木摆件，前面一个书生模样十七八岁的掌柜正在敲打着算盘，此人便是金钱帮秀才掌柜沈元龙。正打着算盘的沈元龙看见了正准备进来的刀惊鸿，赶紧迎了上来。 “客官，今儿是有什么生意关照呀。” “我找西门轻雪。” 刀惊鸿开门见山道。沈元龙不由多看了两眼。 “我找西门轻雪。”刀惊鸿再次缓慢地说了一遍，好像是怕他没有听清。“好的，我去后面问问当家的，您稍等。” “谢谢。” 少顷，从帘子后面出来三人，除了沈元龙外，另外两人便是金钱帮现任帮主上官瑶和传说中与她暧昧不清的弟子西门轻雪，两人却是恩爱无比的样子。传闻西门轻雪三年前在苏州城外连斩十二位幽冥教旗使和教主弟子叶妄生，剑术通神，武学已步入宗师境界。 “好久不见，今天来有什么事儿吗？” 西门轻雪率先开口，他们俩早些年曾打过一架，不分胜负，如今再见，剑客已经步入宗师，刀客却还在门外徘徊。 “这把刀，换一个消息，欧阳尊在哪？” 刀惊鸿卸下背后的刀，横在面前。西门轻雪没有看刀，他知道那是一把绝世好刀，毕竟数年前它曾与他的轻雪剑刀剑争鸣，也换得了这个消息，江湖上没有人比金钱帮消息更灵通。 “去杀人？”除了杀人，西门轻雪不知道他还会干些别的吗。 “去杀人。” “成交，他每个月的初七，也就是明天，都会私下去一趟幽冥楼交接，亥时必经过草子坡，其余只能靠你自己了，珍重。” 西门轻雪对于每一个和他交手难分胜负的对手都很尊重，但是他还是认为刀惊鸿应该是回不来了。很矛盾的是，他也很期待刀惊鸿能够回来，如果回来了，他的刀想必比以前更快了，想到此处，腰间的轻雪剑竟是兴奋地隐隐颤抖。 章四、杀 初七，亥时，草子坡，细雪，寒夜。 “驾！驾！” 欧阳尊策马到来，看到了这名等待已久的“刺客”。 “刺客”刀惊鸿依旧还是一袭黑衣，一头黑发，明明漆黑一片，不知为何，那对眸子却明亮的令人不能直视。与当初不同的是，他的头发好像为了方便战斗扎了起来，自然的竖了下来。手里的刀也换成了一柄普通的精铁刀，右手虎口处缠着绷带，握得很紧。 “原来是你，当初侥幸让你们逃了也就罢了，使剑那小子现在坟头都长草了吧，哈哈！如今你一个人还敢回来送死？真是不自量力。” 欧阳尊翻身下马，狂笑道。 “杀你。” 刀惊鸿口中冷冰冰地吐出这两个字，又抬了抬刀背。 欧阳尊看得出，他很认真。 “那便来试试吧，哼，黄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欧阳尊从背上取下熟铜杖，往下一杵，内力震的细雪四散飞扬。 “呼。”不知是风雪的呼啸还是刀惊鸿的呼吸。 顷刻间，刀惊鸿仿佛就化成了一块冰，再看仿佛又像一把刀，无坚不摧，寒气逼人。冰魄寒刀的人刀合一，物我两忘的境界，在刀惊鸿身上一览无余。无情道，无情刀，最好杀人。 马儿仿佛也感受到了寒意一般，不停地打着哼哼，反复踱步。 欧阳尊见状也不敢托大，先发制人。呵的一声，双手一摆，同是当时那一招流星掷拐，熟铜杖如利箭般飞出，自己则运起蛤蟆纵跃身法，快速向刀惊鸿逼近过来。 刀惊鸿不闪不避，眼中精光乍的一现，拖刀一斩，一道比针尖还要锐利的寒气有如实质一般，夹杂着风雪，不偏不倚击中了飞来的的熟铜杖，竟是发出了金铁之声。熟铜杖本要翻飞下落，但被飞来的欧阳尊又一把抄在了手中，手腕一翻就往刀惊鸿头颅砸去。 刀惊鸿还是不退！他有如逆风伸展的小草，顽强地挥刀迎敌，带起一片匹炼也似的刀光。 “铛！” 刀与杖猛的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响声，刀惊鸿身躯一震，虎口的绷带处又有鲜血渗了出来。但是同样的，欧阳尊也没想到刀惊鸿会正面迎击，正面受力过猛，一时保持不住身形就要下坠，刀惊鸿拼的就是这个机会。 「寒夜杀」！ 刀惊鸿对虎口流血毫不在意，猛运内力，自下而上拖刀再起，刀势汹涌澎湃，犹如蛟龙出海一般似乎要将欧阳尊一口吞噬！ “危险。”欧阳尊心中暗骂自己还是托大了，勉强稳住身形再握紧熟铜杖格挡那游龙一刀。运起内功，浑身上下突然像覆盖了隐隐金光一般，正是白驼山绝学蛤蟆功的「不动金蟾」法，二十多年苦修的蛤蟆真气尽数释放，真气犹如实质包裹了欧阳尊，像一口坚不可破的沉重黄钟。 “铛！” 又是金铁交鸣，欧阳尊只是晃了晃身形，仿佛没有受到什么力道一般，但是身上的金色霞衣确实稀薄了一丝丝。正当欧阳尊以为刀惊鸿一击不得手即将退后之时，刀惊鸿确是又不管不顾的握住刀柄一闪，又一闪，三道刀光封锁了欧阳尊的所有退路。 “他这是要一招定胜负。”欧阳尊立马想到，这是以命搏命的打法，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一刀下去，未杀人则人杀我。 「魔气杀」！ 刀惊鸿体内真气疯了似的催动着，浑身血液也好似火山喷发到处乱窜，面部憋得有些发红。 “第一刀！” 他沉肩旋转当头就是一刀劈下。金蟾霞衣又是薄了一层，欧阳尊也是疯狂的催动真气格挡住了这一刀，熟铜杖和精铁刀则是双双发出了一声哀鸣。 “第二刀！”“第三刀！”“第四刀！” 刀惊鸿眼中只有猩红一片，劈头盖脸又是连着三刀下去，仿佛寒气与杀意要吞噬天地一般。金蟾霞衣霞光更甚，欧阳尊知道，这时只有僵持，撑过这轮攻击，他就能轻松斩下他的头颅，但是如果他此时还不拼命，那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第五刀！”“第六刀！”“第七刀！”“第八刀！” 刀惊鸿就像是一块冰，每一刀下去，身上就多了一处血孔，他这块冰上就也多了一道裂痕，但是冰中的寒气却愈加地锐利逼人。熟铜杖和精铁刀其实早已碎成了几块，但是全凭二人的真气注入，保持着不会碎裂而开。欧阳尊嘴角也溢出了鲜血，但是却被寒气立马冻住不会往下流淌，金蟾霞衣已经稀薄的像一张纸一般了。 “第九刀-风魔转狂业！” 还没等欧阳尊喘息片刻，刀惊鸿高举精铁刀呼地又是一刀向欧阳尊「迎面斩下！」虽然只有一刀，可怕的刀势却似万古不化的寒冰封死了欧阳尊的一切退路。 “这一刀挡不住。”欧阳尊心里立马得出了这个结论。 「蟾震九天！」 欧阳尊也是拼了，运出了在幽冥教学得的气血化内大法，燃烧了自己的气血，使出了这一招蟾震九天，只听天地间仿佛出现了一瞬响彻天地的蛙鸣，汹涌澎湃的掌力便顺势拍向他的胸口。 刀惊鸿这一刀，直接斩破了所有的护体真气，从欧阳尊的右肩势如破竹径直斩下，半寸…一寸…一寸半！突然间戛然而止。因为欧阳尊的那一掌，已经狠狠地拍在了他的左臂上，如果不是稍微的偏转了一下，他的心脏怕是已经停止跳动了。固然如此，左臂也已经是经脉尽断，再也提不起来了。 后续的内力还在喷发，刀惊鸿的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向后飞去，重重的砸在了地上。身上因为逆行经脉强行爆发而爆开的血孔如梅花般一处又一处，雪地瞬间便被染红了。 “哈哈哈哈哈！咳咳，可惜啊，可惜啊，这招只有九刀，如果你还有一刀我说不定真的被你给斩了。但是我是不会再给你这个机会了，你去地狱里跟阎王说去吧！” 欧阳尊一边大口咳着血，一边踉踉跄跄地提着一片破刃向他走来，好像要一刀割断他的喉咙。 刀惊鸿垂着头，清晰的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生气在逐渐流失，这就是将死的感觉吗，人人都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可是他即将死了，却好像还是和平常一样，无喜无悲。人生之中的一幕幕故事如同电影一般在脑海中快速地回放着，直到出现了那个总有话说都说不完的男人突然停了下来，那个像他的太阳一样的男人，临死之前，还为他演奏出了一曲充满生机的乐曲。 刀惊鸿心想，他这辈子看来是学不会笑了，因为他杀了太多的人，但是他希望剩下的日子，有机会，或许，还是能多杀几个恶人吧？ “我还有一刀。” 刀惊鸿低声说道，声音细微的风雪之中让人难以听清。 “他教我的。” “什么？” 欧阳尊这回听到了一些，但他以为这只是他临死的回光返照。 “向善而生。” 刀惊鸿咬碎了嘴中的「无忧丹」，右手却早已没有了刀，只是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右手凌空虚握，一刀缓缓地斩出，好像很慢很慢，风雪却突然为之一滞。 欧阳尊觉得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那一刀的风情，好似一块支离破碎的寒冰中，孵化出了一个太阳一般，寒冷中却又带着一丝坚韧的永不消逝的生机，要将他逐渐融化。惊鸿一刀，凄美绝伦，只一息，风雪又恢复了肆虐，天地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但是欧阳尊，也随风雪飘散在了空中。这一刻，刀惊鸿，一步踏入了宗师境界。新的一代刀法宗师，诞生了。 刀惊鸿没有力气去感悟现在的境界，只是一下跌坐在了风雪中，眉头皱成了一个井字。 “真…苦。” 滴答两声，仿佛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有些烫，雪化了。 从此，江湖上多了个独臂刀客，人们一开始关注他，是因为他太能杀人了，但是后来人们发现，他杀的大多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人们便不再关注他了，英雄侠义仗剑杀人的事儿，江湖上有说不完的故事，谁有空搭理他。他只是在昆仑大理桃花岛间，辗转了几次，后来便在牛家村安定了下来，当了个没人在意的老渔夫，经常一个人在牛角崖上，也不知道在跟谁说着什么话。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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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3-27 20:30:35
楼主
发表于 2019-3-27 21:03:02
厉害(ง •̀_•́)ง
ᵎ(•̀㉨•́)و ̑̑ 加油